朴易设想的生活挺美好：把“老破小”租出去，每个月收点租金，把日子过得更滋润，“上海的房子不愁租”。他的房子约60平米，两室一厅，在上海市区，是典型的“老破小”。边上就是外国语学校，毗邻地铁，区位优势明显。按照去年末的行情价，租金不低于5200元/月。没想到，这一等就是7个月。房子租不出去，租金没到手，反倒是不断把钱花出去：墙面重刷，家电换新，还时不时给中介发个红包，帮忙多推销推销自己的房子……这不是个例。另据观点指数日前披露的《2025住房租赁卓越表现报告》，今年4月，重点50城（包括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深圳、杭州、成都、武汉等城市）住宅平均租金单价同比下跌4.2%。同时，今年连续四个月50城的单月平均住宅挂牌租金表现不及去年同期，租金增长动力不足。花钱把房子租出去那是今年3月，一对年轻的小情侣：俩人大部分的行李在主卧都归置妥当。不过，他们很快挑出毛病：主次卧只用木板做隔断，隔音效果不好；洗手台有裂纹；马桶下水过缓；房屋电器老旧……摆在朴易面前的是两个解决方案。重砌隔断，修复和更新屋内设备，或是双方解约，退回定金和中介费。但他觉得自己有苦难言，毕竟月租金已经降到5000元，比同片区的低至少200元。最让他介意的是，中介居然站在了租客的那边，当场同意退还费用。他按照中介的建议，趁着空档，不情不愿地把家里部分家电换新，“毕竟还没看到租客的影子。”
朴易的房子主卧 图源：受访者
他今年50岁，三室一厅的房子在老式小区，步梯。但胜在安静，附近生活配套齐备。最重要的是区位，离陆家嘴站只有6站地铁的距离，最快15分钟就能抵达。他说，2022年，周边同等房子的租金超过8500元/月。高莽本想着，把房租降到8000元左右就差不多了。后来跟中介和小区邻居打听，现在租金水平在7200元左右。为了让自己的房子更有竞争力，高莽换了全套智能家电，还把塑料桌椅换成了实木。这一下投入就接近两万。她的房子在松江与闵行的两区交界，在周边五六家大小中介那挂牌，还在各种社交媒体和微信群里贴出招租信息——诚恳的文案，主动下降的价格，这些换来寥寥数条的私信，但都没有一个人来看房。后来，她发现不止一个房东像她这么努力——在涉及租房的电影影评的页面里，还有“房东直租”的帖子。竞争对手多了从业十数年的上海房产中介张建刚直言，租客变少了。他主要负责上海南站，也就是徐汇、闵行交界周边老城区的房屋租赁、买卖。最近一年以来，接二连三有租客和他说，因为工作的不稳定因素选择退租，决意离开上海，或是换一个生活压力相对小的城市工作生活。还有部分刚需选择去买房了。他们趁着上海楼市优化政策，叠加房贷利率降低的政策，考虑到租金和房贷相差无几，攒够首付去买新城区的房子。还有一部分影响因素是，长租公寓以及政府推出的保租房（保障性租赁住房）陆续进入市场。该报告提及，2024年2000套以上的保租房项目达到8个。换言之，这一年保租房至少有16000套。作为中介，张建刚的直观感受是，老城区租房的生意变难了。他说，保租房对租客来说当然是个好事，“能够在大致等同（私人房东）的价格上得到更好的租房体验。但也让老城区的租客流失了。”租客减少，房东变得着急。有些房东熬不住，开始主动降价，争取早日租掉房子。有的甚至放弃找中介，自己在各种社交媒体上发布求租帖。
图源：图虫创意
不断妥协的房东对方今年26岁，在互联网企业工作。他坦言，现在租房考虑最多的是，房子要地段好，还要质量好。简单而言，就是希望有全屋智能家居：密码锁、自动窗帘、声控灯光等等，同时还要价格实惠。朴易想咬咬牙，把房子租金降到4500元。“那是8年前的价格了。”2017年，他在同一个小区有一套一室一厅，那会租金4500元/月，行情很好。房子空等好几个月，朴易有点焦虑，他已经把租金预期从5500元降到4500元了，一年下来少了1万多块。“4500就4500吧，能租掉就行。”只是，端午假期结束了，他还在等租客上门。抱着上海的房子怎么都不会掉价，买到就是赚到的想法，她在2022年摇号买下这套房子。但因为离上班地点远，卖了又觉得可惜，她选择出租。租客依然轻易能挑到刺：周边没有商业中心，离地铁不算近。要地铁通勤的话，还得先骑一段路才能到地铁。高莽终于找到了租客，以7150元的租金，租给了三个在在张江互联网上班的应届生。这一次，他应和下来。（应采访对象要求，文中的人物均为化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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